新闻酸菜馆:有价值,有态度,说真诚的话

按:相信不少人和我一样第一次下「新闻酸菜馆」,是冲着它那超级抢眼的、在各路制作精良、花里胡哨的 Logo 里非常出彩的 Logo。第一次听,我对主持人的口音有些不满,做新闻的哪有这样的!但是忍着听完,就被酸菜馆的真诚和鲜明的态度折服了。

更重要的是,酸菜馆的节目很诙谐、一点也不无聊。并且他们从不迎合听众,而是始终坚持做自己:不是说按照自己的想法篡改新闻,而是说我想说,在评论的时候发出自己的声音。酸菜馆也有一些节目是非新闻类的,比如猎头、音乐剧之类。

本文是我对「新闻酸菜馆」主播王掌柜的专访。

以下为采访实录:

(S = 桑格,52Podcast 主编;W = 王掌柜,「新闻酸菜馆」主播。)

S: 你们是怎么想到要开始做酸菜馆的? 创办这个节目的初衷是什么?

W: 2011 年10 月份筹备节目,我曾与丁丁在报社共事,工作之余商量做一档说真话的新闻评论节目。

我很早就开始写博客,办独立网站。我的第一个网站名字就叫「新民智」(Google 应该能搜索到,但要翻过长城)。民智是个有趣的话题,它的时间维度很长,回顾中国几千年历史,执政者与被统治者总是在进行「愚民」与「开启民智」的博弈。我个人对大学时期读的是传播学,对媒介宣传与公众意识之间的关系很有兴趣。生活经历让我看到了主流媒体往往陷入千篇一律、画地为牢的怪圈,我认为媒体现状是不健康的,希望能在播客方面发出不同的声音。

S: 那你们供职的媒体对新闻酸菜馆有意见吗?

W: 我们不清楚,也不关心。工作只是工作,我们与公司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劳动契约上,工作外的个人时间,无人有权干涉。

S: 新闻酸菜馆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?和辛酸有关系吗?

W: 和辛酸没有关系。这个节目名字是我取的,当初我的想法是,这个名字要好记、跟新闻有关、体现诙谐风格,适合互联网传播。

S: 从你们有这个做酸菜馆的想法到真正开始做经历了多久的准备?主要是什么方面的准备?

W: 最初筹备主要是每期话题、录音地点、录音设备选择,后来听众基数增大,我们希望提供给听众高质量的音频内容,购置了专业录音笔,去年起花钱租专业录音棚,开销增大。

线上准备是节目网站,购买域名、服务器,搭建播客发布系统,这块主要是技术工作,由我来完成。

S: 为什么会选择声音这种介质?

W: 声音的媒介优势介于视频和文字之间,易于剪辑,容量比视频小,易于在互联网传播。如今驾车人群数量庞大,开车听节目更方便。

我们不排除未来做视频节目。

S: 你们收到过吐槽主播口音的差评吗?

W: 有的,很多,不过是善意的调侃主播的口音问题。对听众来说,他们选择新闻酸菜馆是我们在节目里表达的观点和态度,否则他们就听新闻联播了,那里的人没口音。

S: 你们在做酸菜馆这个播客的时候,你们花在什么上的精力最多?

W: 话题筛选和后期编辑非常消耗精力,我与丁丁轮流负责剪辑,每期大概1天半,每月有两个周末是没有休息的。

S: 那么你们话题的来源是 ?

W: 来源广泛,通常是当周社会热点提炼、听众推荐话题、主播筛选。如果碰到合适的嘉宾作客,节目的内容会更专一化。

S: 合适的嘉宾是什么样的嘉宾?

W: 各行各业,有故事可以分享的,我们都欢迎。我们邀请过歌手、导演、创业者、记者、苹果售后维修员,我们希望嘉宾群体更丰富。

S: 国内新闻性的播客很少,为什么会从新闻这个角度出发?

W: 聊新闻是个苦差事,政治敏感限制多,录制话题难,而且话题论点易引起争议。但我与丁丁曾是报社共事,有过新闻从业者的经历,希望做自己最擅长的领域,所以选择了新闻类播客节目。

S: 你觉得你们节目的核心是什么?价值又在哪里?

W: 有价值,有态度,说真诚的话。我们希望在诙谐活泼的语境中聊新闻,表达真实态度,不作假,不迎合主流声音。我们在某些方面是「大胆」的,比如第85期,聊了「方校长的墙内墙外」,我们冒了非常大的风险,有可能会被封杀。可是考虑到《南方周末》对方的报道有舔菊嫌疑,但为了还原真相,我们甘愿冒险。

主播不是专家,我们的价值不在于我与丁丁说了什么牛逼的话,我们的价值是态度,是真诚的表达,当你把一件事呈现给你的读者,让读者注意某个事件,引发听众的个人思考,就算成功了。在这种理解上,我们更像是俗话说的「老师领进门,修行在个人」。 一个人培养独立思考的能力,不是朝夕完成的,更别说开启「民智」了。

S: 那么聊方的时候你们压力大吗?那期节目大概有多少下载量?你们担心被墙吗?

W: 网站仅仅是我们宣传的一个窗口,我们已经在十多个独立平台上线,听众找到我们的渠道是非常多的。另外,节目官网定期备份,如果出现意外情况,我们有能力短期时间内迅速恢复。那期节目下载量在 45 万左右,反响很好。

我们也不好做深入讨论。我只能说,北京的播客同行曾经透露,有关部门已经注意到了中文播客的力量。

一直以来,我们是在小心试探红线在哪里,有些偏激的言论,我们会在后期编辑中删除。

S: 试探红线?也就是说新闻酸菜馆的内容会越来越辛辣是吗?

W: 我们希望话题贴近社会民生,不会触碰明显的高压线。

S: 酸菜馆的分工是怎样的?掌柜和丁丁各自扮演了怎样的角色?

W: 我负责技术维护;其他部分,比如每天微信消息,节目话题筛选,节目编辑、上传发布,均是轮流分工。丁丁还负责微博、淘宝店的维护。

内容方面,两个主持人性格不一样,我偏理性,丁丁更感性一些;我们知识面也有很大不同,所以讨论话题会有很大的冲突,这是正常现象。有两种对立态度,也是好事。节目会更中立。

S: 做播客是你们的正式工作、消遣、还是?做酸菜馆在你们的生活中占了多少比重?

W: 起初是玩票,目前是事业。每周有差不多两天时间是投入在播客上。如果你仔细查看中文区 Podcast 目录会发现,新闻酸菜馆是少数几家专注细节的节目。虽然我们是音频节目,但每一期都会有详细的文字介绍,主播会把每一个 MP3 节目文件内嵌封面图片、当期文字介绍,方便用户查看。我们也会及时回复点评 iTunes 评论,与用户进行微博、微信、QQ群沟通。

S: 你们遇到过瓶颈期么?你们会一直坚持么?为什么?什么是你们的动力?

W: 瓶颈是多方面的,目前在尝试吸引广告投放,以平衡制作的费用。

S: 也就是财务方面了,那能谈谈做酸菜馆的成本吗?到目前得到了多少捐助?

W: 财务成本不是很大,每月千元左右,更多的是时间成本。

淘宝店是我们唯一收入来源。目前通过淘宝渠道接受的捐款在三千元左右。

收入用途:请嘉宾的一些招待费用、交通费、网站主机和域名费用、录音棚租用费。

S: 做酸菜馆的时候有没有有趣的或是让你印象非常深刻的事儿?能分享下你们拯救白血病妈妈、创办萤火社的事儿吗?

W: 粉丝聚会、QQ群的讨论,iTunes留言,都让我们非常快乐。

我们救助过一名在沪打工的白血病妈妈,她的孩子在安徽大别山,是留守儿童,并不知道母亲患病的情况。我与丁丁做了两件事,一是利用在报社工作的优势,写了几篇新闻报道,呼吁社会救助;二是印制公益明信片,利用淘宝销售渠道筹款,加上我与丁丁个人捐款,悉数捐给了这位母亲。现在她的急性白血病已趋于稳定,很让我们开心。帮助她得到了社会的关注,也让我们深受鼓舞。

以萤火虫微弱的光亮,为弱者送去希望,这是我们起名「萤火社」的初衷。《淘宝天下》杂志对此曾做过报道。

后来有人提醒我们说,民间自筹捐款是违法的,必须挂靠于某个社会捐助机构,我们觉得流程太过复杂,希望未来能通过「一对一」的方式,以实物或现金救助弱者,尽量避免麻烦。

S: 做酸菜馆给你们带来了什么呢?

W: 品牌效应。我们努力创办自己的品牌,经过两年多的发展,「新闻酸菜馆」在华语圈已有一定影响力,2012 年登上 iTunes 推荐榜。同时,我们也通过节目结交了新的朋友们。

给我带来的是个人阅历的提升、开展商业项目的经验、社交圈人脉的丰富。

S: 推荐印象很深的一本书 / 一部电影?

W: 个人推荐李笑来的《把时间当作朋友》,37 signals 公司的 Rework,以及《乔布斯传》。

S: 你认为做自媒体最重要的是什么?你认为自媒体让信息传播产生了怎样的变化?

W: 媒介形式层出不穷,自媒体不是新鲜词。最重要的还是「内容为王」,如果没有持续性的原创内容,很难创立新的品牌出来。博客时代会造就知名博主,自媒体时代也会有新的人物出现,他们可能是因为在优酷发布原创视频,可能是一档知名网络脱口秀节目,也可能是微博大V,但都要有营销意识和原创意识,有个人特色。

媒介形式的丰富是让我惊喜的,这意味着,执政者企图控制媒体的野心很难再维持,因为开放的互联网允许人们自由传播思想,传播的手段太多,根本管不完。

S: 那么你觉得中国博客现在是什么样的,未来中国播客又会呈什么样的发展趋势?

W: 国内播客圈子仍然是小的,公众对 Podcast 了解不多,播客在美国兴盛了很多,接受度高。类型也仍不算非常丰富,做音乐、电影的多,商业介入的节目偏少。

相信政府方面的监管会加强;传统媒体机构会进入播客行业,中央人民广播电台、新浪视频、财经杂志都已推出品牌播客节目;会有一批成熟包装的商业播客节目火热,播客商业化模式会更清晰。

S: 对那些想要做播客的人,你们有什么建议吗?

W: 首先是坚持,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;其次是团队,一定要有团队协作;还有是品牌意识,从一开始就有明确的品牌定义、标识,利于对外宣传;最后一点是多与同行交流,参加聚会,学习他人的经验。

「新闻酸菜馆」主持人介绍

丁丁:每次节目片头的甜美声音就是来自她的发声。因为和后面正文中的声音有所差异,常被误解片头是另有其人,这个可以郑重声明,真没有! 东北辽宁人氏,生活中,普通话十分标准,电台里,忘形时略有东北口音(没听出来就不用刻意去感受了)。 资深 3C 记者,文艺兼 2B 青年,爱憎分明狮子,上当门槛极低人士……热爱播音和后期制作,每次听着自己的节目都会陷入深深的自恋而不能自拔……

王掌柜:他的声音很有特点:低沉男中音,极其富有磁性和穿透力,只可惜平翘舌不分(不过这不能阻挡女听众对他声音的迷恋)。 江苏徐州人氏,生活中内向、深沉、寡言少语,时不时就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与发呆……总之与节目中巧舌如簧、风趣幽默、滔滔不绝的形态大相径庭,完美展示了什么叫人的多面性。 上海 3C 记者,非主流技术IT男,知名博主,纠结巨蟹,兼备小清新与重口味,总之一言难尽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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